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揭密廣告人生活：《桃色廣告圈》（四）（3）
作者：梁寶文 時間：2010-1-6 字體：[大] [中] [小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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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、兩儀世界（3）
這是莊蔚華一兩個月作夢也想像不到的情形——自己老公有了外遇，而且就在他（她）們每日睡覺的那張床上，與人偷情，被自己當場撞破；而且，那個第三者竟然還是有夫之婦；并且，這還不算完，她這個可憐的被戴了綠帽子的女人，要同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的老公——一個被自己老公給他端端正正戴了頂綠帽子的男人，見面。
生活有時就是個黑色幽默——一點兒也不好笑的悲慘喜劇。
兩個被戴了綠帽子的男女相視而坐，會是怎生情形？同時面如菜色？……但是，她有些訝異地發(fā)覺，周琴琴的老公此刻看來并不那樣糟糕——至少比自己強得多。除了從他低沉的嗓音中時不時迸出的“賤貨”兩個字泄露了他的憤怒外，其它的，都還好。
“如果我們今天見面的目的，只是為了口頭*……那兩個人，那么意義真的不太大�！蔽等A在聽膩煩了他的“賤貨”論之后，終于開口道。
“我是不會讓那賤貨占到便宜了�！彼鲁隹跓熿F來，瞇縫著眼睛，道：“她偷了人，還要卷我的家產(chǎn)？我要她一毛錢也分不到�！�
蔚華登時一愣，又過了約莫十分鐘的時間，她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�！鳛檫@兩段婚姻的受害者的她和他，在法律上規(guī)定，是可以在離婚官司中分得更大部分的財產(chǎn)的。而據(jù)周琴琴老公目前所獲得的一些證據(jù)（原來他是蓄謀已久了），加之她當日所撞見的情形，應(yīng)該足夠可以了。但這就意味著，她，將要在法庭上當眾講述她那天所看到的一切……天哪，她一下子扶住額頭——那是一幕她這輩子再不愿想起、她活了三十年所經(jīng)歷的最大屈辱了。她甚至想使之驅(qū)散出她的記憶，卻如何能面對要當著許多不認識的人的面前，像講一個故事一樣復述一遍。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確定我能不能……”她虛弱無力地道。
“不能便宜了那對兒狗男女！這幾年來，我為了這個家打拼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在外地。這種日子我好受嗎？……”那男人開始喋喋不休起他的抱怨來了。蔚華卻聽得愈發(fā)傷感——周琴琴大略是老公常年不在身邊，而寂寞難耐地出軌，但……潘渝呢？——自己雖然也偶有出差的時候，但可以說三百六十五天，有三百天都在他身邊。他出軌的理由是什么？寂寞？審美疲勞？出軌的刺激感？豐富多彩的性需求？……
“吳先生……我考慮一下兒……我最近很忙，也挺煩的�！蔽等A嘆息道，覺得自己活得可真累——自己的老公在自家的床上和旁的女人享受和快活，自己卻要承受這樣多的痛苦……周琴琴的老公是相當有道理的，她理應(yīng)得到更多財產(chǎn)，用以彌補她所承受的精神創(chuàng)傷……但是，那些物質(zhì)的東西能真正換回什么？它們贏不回她曾經(jīng)的幸福、驕傲感……不過，聊勝于無，不是么？對女人而言，沒有了愛情與家庭，能多些物質(zhì)，也是好的。
第二日到得公司，還有一堆讓她這慣來理性利落的人想詛咒罵娘的事務(wù)山一般地擺在她眼前有待處理，她的偏頭疼又很不識時務(wù)地找上了門兒——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，不是么？她現(xiàn)在的人生，真是一場煉獄。她覺得她就快得道成仙了。
撥通了一個內(nèi)線電話，她對著話筒道，“Monica我Vivian。今天晚上ACC公司的活動我和陸總、周總都會去，你看創(chuàng)意部再帶幾個人去拍照吧�！�
“好沒問題，我會安排的。”
掛好了電話，蔚華愣愣地出了一會子神，想道——一個綜合性質(zhì)的廣告公司，其宗旨就是要為客戶們解決任何企業(yè)策略、宣傳等等等等方面的問題。尤其是客戶經(jīng)理，是客戶與廣告公司之間的絕對橋梁，溝通溝通溝通——可現(xiàn)在她的生活出了問題，誰來替她診斷呢。
“媽的，我都他媽晚了一個多星期來沒來呢�！痹诤芨呱醒胖碌沫h(huán)境中，說這種話委實是不夠搭調(diào)，然而這就是渾不吝的辛迪一慣的做人風格。
“那沒什么，我經(jīng)常會晚�！泵锥涠浒参康�。
“我真是擔心……”
朵朵這才認真起來，注視著正拿著數(shù)碼相機拍照的辛迪，問道：“不是吧？……按道理來說，安全套的安全系數(shù)還是比較高的�！�
“那是！關(guān)鍵是……我他媽沒用。”
“靠，你不是吧！”朵朵驚得叫了起來，發(fā)覺自己的失態(tài)后，連忙壓低了嗓音，“你是說，你和他上床，不*子？”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復后，不解地問道：“為什么？！”
“他不喜歡�！�
“你不是吧？！”朵朵驚得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，“一向很大女人的辛迪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女人起來了？你倒是真體貼！冒著有可能墮胎的危險而……噢，我真不敢相信！”
“我真的挺喜歡他的�！�
“你‘真的’挺喜歡的男的多了。那么喬天易呢？他們兩個你更喜歡誰一些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沒時間想這問題�！�
“做女人要有原則！要有理性和分析能力�！�
“我沒你丫那么理性�！�
“隨你，反正有可能受傷的是你，不是我。……我先接個電話�！倍涠溥呎f邊拿出了手機，向外走去，尋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。
不遠處的桔以火花兒一亮一暗著，百無聊賴的丁俊叼著一支煙，聽著熟悉而柔軟的聲音在輕語道：“我們公司不接一些單純平面設(shè)計的東西，主要做整合營銷和品牌的。而且收費高的。這樣子吧，我?guī)湍憧纯瓷磉叺呐笥延袥]有接這個的……嗯，等等，我想想……這樣吧，你跟一家叫做‘無限創(chuàng)意’的公司聯(lián)系一下兒吧�！拧衣犈笥呀榻B的，你找一個叫凌宇的男的，他的手機是……1369XXXXXXX……噢，不不不，我同他不熟，是……朋友的朋友。聽說他那里的設(shè)計和價格都還不錯……好，不客氣，再見……”
再沒有什么話比剛剛那些話從米朵朵嘴里說出來更令丁俊詫異的了——哪怕是再冷血、拜金、無情、刻薄的話都好，他都毫不意外。但，剛才……
朵朵折返身子之際，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兒，很愕然地瞧見了在這飯店大廳不遠處坐著抽煙的丁俊。爾后，立即恢復了理性和鎮(zhèn)定，徑自去了。
丁俊這時忽然感慨地意識道——如果說，女人是一種奇異的動物；那么，都會女子，就更是復雜、不解的一種生物。你永遠無法預料，一個真正的骨子里的都會女人，有多少張面孔與靈魂。算他“鄉(xiāng)下人”，他不懂得。
“這次活動的整體色調(diào)還好，就是有些細節(jié)還是應(yīng)該完善一下……沒辦法，時間太緊了……”朵朵來到依舊捧著相機拍照的辛迪身邊，見莫綺正自幽幽地抽著支煙，環(huán)視四周，對辛迪道。
“咱們老是給他們這么趕工，哪兒出得了細活兒呀�！毙恋细锌氐�。
“唉……沒有辦法，客戶是這個樣子的……那個大的背景板效果還不錯，你設(shè)計得這個蠻好�！�
“喂——你們誰有時間……隨便誰吧，過來一個送Vivian去醫(yī)院�！标懽宇Ｍ蝗患鼻械乇剂诉^來，道。
另外幾個人都駭了一大跳，辛迪趕忙道：“莊姐怎么了？”
“不知道，她突然胃很痛……快快快……” 八、兩儀世界（4）
人在有心煩事的時候，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，不知道是用忙碌來麻痹自己的身心，還是找個空檔的時間段，沉下心來，好好思索一番更恰當些呢？——莊蔚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，但她的一切都仿佛不是自己能做決定的——老公出軌，公司的事情該忙還得忙；患了胃病臥床休息，每日閑得頭上長草、心中亂成一片蜘蛛網(wǎng)，也自無奈。
“老婆……你好些了么？”正自她沉思之際，潘渝提了一個保溫筒進了來，用一副可憐中帶點兒溫存的表情，看著他。
曾經(jīng)，聽到他喚“老婆”這個字眼兒，總能真的喚起她的柔情與甜蜜；現(xiàn)在，卻是莫大的諷刺。——一個人，他（她）能給你的甜蜜與幸福愈多，給你的痛苦和傷害也就越大。什么事都是成正比的；所以說，婚姻是一場賭博——很顯然，她是個徹底的輸家。不過此時看來，那始作俑者也未必好到哪兒去。
“還行，還沒死呢。”蔚華沒好氣兒地道——她已經(jīng)再沒有維持好風度的力氣和意志了。
自知理虧的那一方不敢多說些什么，只得岔開話題，道：“我給你熬了點兒粥，你現(xiàn)在多吃點兒流食�！闭f罷，很細心地用一個小碗兒盛好了一碗粥，連同筷子都很周到地服侍到家。
蔚華很是泄氣地嘆了口氣——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，那么，她該原諒這個很“值錢”的浪子么？
一連幾天，潘渝都是衣不解帶地來醫(yī)院伺候她。要是放在幾個月前，她不知有多滿足�？墒乾F(xiàn)在，她卻在不停地想著一個問題——這幾天她不在家，他會不會又帶什么女人回去，然后，在屬于他（她）們兩個的床上，偷歡？——她無法中止這個不斷在腦中閃爍的問題，同時，不停地自問——她真的，能夠再和他重新開始么？破了的鏡子，可以重圓、并且像從前那樣完好無損么？
“莊姐！”“你這幾天怎么樣了？”“我們都想死你了！”……
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，忽然闖進來幾個人，使她的憂郁暫時遠離了她。
“你們都來了��？”蔚華極力打量起全副精神來，微笑著面對同儕。
“怎么樣？還好嗎？”陸子睿很溫和地笑道。
“還成，過幾天就出院了，也不是什么大病�！�
“老大特意叫我們抽時間過來看看你，還撥了公款給你買了不少好吃的�！标懽宇５馈�
“謝謝大家了，不必來這么多人，公司還那么多事兒呢�！蔽等A很開心地道。
“放心吧莊姐，你就安心養(yǎng)病吧。”朱帥露出白牙齒來，笑道：“這兩天你不在公司，沒人教育我我還真不自在呢�！�
“哎喲，瞧你把我說，我有那么兇嗎？”
“我現(xiàn)在調(diào)到客服部了，你是我的頂頭上司，我歡迎你天天教育我，好讓我盡快成長�！敝鞄浂旱�。
“其實你的點子那么多，應(yīng)該去創(chuàng)意部才是�！蔽等A笑道，“在我們客戶部可是委屈了你的才華了�！�
“我喜歡客戶部！”朱帥很陽光地笑著，然后扭轉(zhuǎn)話題道：“怎么樣？這兩天莊姐你就當放大假吧。”
“哎喲天哪，那我情愿在夏威夷或者馬爾代夫！”
“放心吧，我會向老大反應(yīng)同志們的請求的，爭取今年什么時候能全體出去玩兒一次�！标懽宇ＰΦ馈�
“誒，你們都來了？”正在大家說笑之際，潘渝走了進來。蔚華立即覺得她萬里無云的天空中飄過來幾片烏云。
“哎喲——老潘你送愛心大餐來了？”陸子睿不失時機地開口，道：“今天是什么呀？”
但另外幾個員工卻都有點兒訕訕的——正所謂好事不出門，壞事傳千里——大家都隱約對蔚華的婚姻狀況有所耳聞了。
朱帥的表情有些僵硬，開始成了閉嘴葫蘆，F(xiàn)iona連忙笑道：“莊姐真要快點兒好起來才行，這幾天好多事情我都快應(yīng)付不來了�！�
“就當給你們一個磨練的機會吧。有什么要緊的事兒，及時打電話給我�！�
“你回公司來，賣稿子的機率也會大一些。”莫綺嫵媚笑道。
“啊——你們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我的重要性哪？”蔚華逗道。
“我們一直都知道的！”辛迪大笑道。
又聊了一會子，陸子睿便有眼力地道：“那我們先回去了。老潘，你好好照顧Vivian噢�！闭f罷，拍了拍潘渝的肩膀，對蔚華擺了擺手，領(lǐng)著一眾兄弟姐妹撤退了。 八、兩儀世界（5）
這就好比喜宴之后的冷場，一時間，另外兩個人似乎都找不出什么話來說。半晌后，還是潘渝吶吶道：“同事們對你都不錯啊�！�
“還好吧�！蔽等A近來同他說話，奉行“簡潔原則”。
又是沉默了片刻，潘渝的手機響了起來，他趕忙道：“我出去接個電話。”
見他的背影隱出了病房，蔚華才感覺雨過天晴般地透出了口氣兒來，同時，悲哀地想著——何時何時，他與她之間竟這樣壓抑客套了？莫非，這樁婚姻，真走到了盡頭？
過了幾分鐘，見他還不回來，她便起身出了病房，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。
——那是一個凝止的時刻，她看到了他和她——潘渝，和一個女人——她的表情和動作都在一刻定格了——是那個女人——那個比她更年輕、漂亮而摩登的女人——周琴琴。
她畫著精致的妝容，著了一件絳紅色的七分袖貼身齊膝裙，發(fā)卷也看來布置得十分精心……他（她）們在說著什么，似乎潘渝在極力阻止她什么……
幾秒鐘過后，她（他）們也看到了她。
那是一個更奇妙的時刻——又一次，她看到了自己的老公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，而她，仿佛被阻隔在世界的另一頭，只是一個旁觀者。
潘渝的表情立即緊張起來，不由分說地將周琴琴推出了樓道。而周琴琴則不死心地向前沖，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——在以后的日子里，莊蔚華有好久都不能忘懷那眼神——好似……就好像母貓要護住自己的小貓，而拼死掙扎保護的那樣一種表情——她感到有些諷刺的冷然——那眼神也許原本應(yīng)該屬于她莊蔚華的。
十幾分鐘過后，在莊蔚華的病房里，她和她的老公默然相對。
有礙于屋里還有旁的病人，所以，她用極細微的聲音問道：“我只想再問你一次，我只想你不要騙我地回答我這個問題——你到底……愛不愛她�！�
潘渝用干涸的眼睛望向她，神情有些慌亂和懵懂，須臾，方道：“……我愛的是你……真的蔚華……我……”
“好了，什么也別說了。……你現(xiàn)在回家去，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”她的語氣、聲調(diào)，包括表情動作都十分冷靜——人在特別緊要的關(guān)頭，反倒能鎮(zhèn)定了起來。尤其是女人。
他輕輕地離開了，而她則悄悄的傷懷。過了一會兒，她拿過手機來，輸入了一行——我知道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會接，你也不會回我的電話。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，你到底為什么和我老公在一起？到底是為了性，還是為了情？
也不知過了多久——大約就是夜幕初臨的那一刻，初夏的絲絲涼風襲進來，撲在她的臉上，有一種怪舒服的感覺……短信聲兒提醒了她現(xiàn)實的存在。
——我是真的愛他
只有這么簡短的幾個字。
關(guān)掉了手機，她深吸進一口氣來，忽然覺得輕盈而放松了起來——這是近段時間她久已忘卻的感覺�！耄窍嘈胚@個周琴琴說的話的——她，是真的愛她的老公潘渝。
在這個時候，她想起不知是在什么時候、在哪兒看到的一句話——男人出軌，通常是為了性；而女人出軌，通常是為了愛。
有時候，你不得不承認，男人與女人，有多么大的不同。
梁寶文，女，1980年生于北京。 QQ：48720482 博客：http://blog.sina.com.cn/liangbaowen